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桂宏左脚一扣,晃过防守球员,右脚大力抽射,皮球像炮弹般直飞球门远角,梅州客家在最后时刻绝平昆山队,惊险拿到了直升中超的入场券,引爆了梅州五华县体育场。

冲进场内的人群中,一个步履略显蹒跚的宽大身影早已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。在拥挤的人群中,他的西装被挤得变了形,西裤差点掉落。

“太棒了,太棒了”,曹阳嘴里不停地高喊着,挥舞着双拳,脸色涨得通红。羊城晚报记者上前给他一个拥抱。“谢谢你,小林,我们终于冲超了”,曹阳抹了抹眼角。握手那一刻,我感到曹阳从未有过的浑厚有力。

曹阳(前排右五)赛后与球员一同庆祝升超

今年冲超,信心和决心从未改变

12月22日凌晨,曹阳一直辗转反侧,直到凌晨四点才艰难入睡。此前两轮联赛接连输给了成都蓉城和武汉三镇,令梅州客家的冲超前景顿生疑云。作为俱乐部总经理,曹阳还承受了另一层压力:外界有声音认为,梅州客家队连输两轮,俱乐部根本不想冲超。 

“我们一旦下了冲超的决心,绝不会像外界讲的那样突然间刹车,那些都是自媒体乱讲的”,曹阳对毫无根据的传闻嗤之以鼻,他提高嗓音道:“我们今年一直坚定信心要往上冲,这个信心和决心从来没有改变过。”曹阳进一步解释了外界的疑惑,“输给武汉三镇和成都蓉城,确实是我们实力上的差距所致。” 

曹阳(右)

今年联赛开始前,梅州客家俱乐部认为有机会冲超,但没有十足把握,因为在整体实力和投入上,梅州客家确实不及武汉三镇、成都蓉城和浙江队。

曹阳对比了与这几个主要竞争对手的差距,“武汉三镇、成都蓉城、浙江队,他们都是省会城市的球队,各方面条件都比我们强很多。今年初,可能圈内圈外,行内行外都没想到我们会冲上来。” 

梅州客家球员(右)在比赛中 图/视觉中国

明年中超扩军,今年中甲前两名直升,第三和第四名将与中超倒数两队进行升级附加赛。曹阳透露,赛季初俱乐部定的目标是保持在前四行列,这样就有冲超的机会。

事实上,梅州客家本赛季从未跌出积分榜前两名。“直到踢完第三阶段前半程时,我们还排名第一,领先比较多,当时就觉得,今年冲超是非常有希望了,也是从那时候起,我们就定下了明确的目标,一定要冲。” 

今年夏天,球队第一射手敦比亚被出售给上海申花,也让梅州客家承受了不小的压力。

曹阳向羊城晚报记者透露道:“绝不是我们因为不想冲超而把重要球员卖掉。我年年都跟球员讲,人往高处走,只要有更高的平台想要我们的人,任何球员都可以走,我绝不会阻挡球员的发展。我也很高兴中超球队看中我们的球员,这证明我们的球员有这样的能力,是好事。但即便是卖掉了敦比亚,哪怕下半程有一段时间只有一名外援吉森可用,我们的冲超决心和信心也没有改变。”

冲超当天,特意穿上了幸运衬衣

冲超后,曹阳与现场所有人一样,无比兴奋,脸色一直通红。和他的脸色一样红的,还有他那件露出衣领的红色衬衣。冲超当天,曹阳特意穿上了这一件粉红色的衬衣。据曹阳透露,这件衬衣是几年前他的儿子结婚当天,曹阳所穿的衣服。从那时起,只有在重要时刻,曹阳才会把这件衣服翻出来。 

曹阳接受羊城晚报记者采访

“比赛前一晚,曹阳指导睡不着,他在思考明天的比赛应该穿什么颜色的衣服,可能连底裤都是红色的”,比赛次日,广东省足协主席叶细权见到曹阳时不忘调侃一番。

认识曹阳十多年,知道他平时并不是一个迷信的人。在冲超的关键时刻,曹阳还是选择穿上了幸运服装,可见其赛前压力之大。结果,这件幸运衣服果真给他带来了幸运。谈及这个话题,曹阳一阵开心地笑道,“是的,那确实是我儿子结婚时我穿的衣服,当时我也确实是这么想的,就这么穿了。”

曹阳认为,最后时刻的绝平有一定的运气成分,但成功冲超更多是靠平时的努力拼出来的。“比赛那天,我们其实创造了很多机会,但队员们太紧张了,很多人都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,好多机会都没有把握住”。

上半场一球落后,中场休息时,曹阳在更衣室内和主教练米兰商议对策,两人一致认为,只要下半场不再丢球,球队就有机会扳平比分。结果,一直没有放弃的梅州客家队天道酬勤,在最后时刻进球了。 

除了幸运服装带来的好运气外,五华县体育场也再次成为梅州足球的福地。五华县体育场建于1986年,曾承办第六届全运会足球预选赛和第三届宪梓杯足球赛,可容纳观众15000人。

梅州客家主场五华县体育场 图/视觉中国

2015年,梅州客家队正是在这块场地上实现了从中乙冲到中甲的愿望;2018年,梅州客家女足也是在这里从女甲升上女超。如今,在梅州足球的福地实现冲超梦想,一直努力坚守了九年的曹阳和梅州客家队得到了命运的垂青。

升入中超,希望给广东球员更好平台

生于梅县的曹阳是土生土长的梅州人,1979年代表广东获得过四运会男足少年组冠军,此后入选过国青队。曹阳最早司职边前卫,后改打边卫和中卫,有“拼命三郎”之称。1981年,曹阳进入广东一队,参加了五运会和六运会。退役后,曹阳奉命组建十一运队,备战2009年的山东全运会。

为了完成山东全运会的任务,2007年,曹阳找到了当时的广东日之泉集团老板林勤,提出与对方共建球队的想法,模式是日之泉出一定的经费,双方一起共建球队。就这样,曹阳一手创办了以广东青年队球员为主的广东日之泉俱乐部,并担任球队主教练,率队征战中乙联赛。

2008赛季,球队在中乙只赢了一场,但经过一年的磨合后,到了2009年,球队只输了一场比赛,并以中乙南区冠军的身份冲上了中甲。

当时的广东日之泉队汇聚了国内89年龄段的一批精英球员,其中多数是广东籍运动员。“那时候,全国范围内同龄球员中,也就是徐根宝指导旗下的崇明岛那帮小孩实力比我们略强”,曹阳说道。

2009年,第一次征战中甲的日之泉队出人意外地获得了第五名。在全运会上,曹阳率领广东队杀进决赛,与徐根宝带领的上海队相遇。决赛中,广东队早早被罚下一人,长时间以少打多的广东队最终与金牌无缘。

2011年,原本很有实力和机会冲超的广东日之泉,在联赛下半程被广州富力反超,最终以1分的微弱差距,获得中甲第三名,与中超擦肩而过。时任日之泉主帅曹阳错失了第一次征战中超的良机,心灰意冷之下,曹阳离任。

2014年,广东日之泉队解散,当年的全运会亚军许多成员四处流散,至今仅有尹鸿博一人尚在中超河北队效力,其余球员多在中甲甚至更低级别的联赛踢球。而同期的上海队,旗下的武磊、张琳芃、王燊超、蔡慧康、姜至鹏、吕文君、顾超等,早已成为中超各队甚至是国家队的主力。

尹鸿博 图/视觉中国

每每谈及此事,曹阳总是心有不甘且满是遗憾,“如果当年广东日之泉队冲超了,我们那批球员留在广东踢球,相信他们的发展轨迹肯定会比现在好很多,也会有更多的球员成才。后来2014年球队解散,又损失了一些球员。现在回头看,真是太可惜了。”

从“足球之乡”梅州走出来,曹阳对广东足球有很深的感情,从日之泉到梅州客家,他的球队都是以广东籍球员为主。如今,曹阳希望可以给更多的广东球员提供中超的平台。

近20年,在中国足球顶级联赛和国家队的广东球员数量越来越少,曹阳也非常痛心,“我们接下来会接触一些当打之年的广东球员,他们也有意来我们这里。只要方方面面达到要求,我们愿意为广东球员提供更好的平台,也希望能为广东足球的发展贡献梅州客家的力量。”

九年坚守,回报家乡和投资人

2011年从广东日之泉主帅位上离任后,曹阳在2012年接到了梅州五华地产老板魏晋平的电话,只身来到了五华,组建了梅州客家足球俱乐部,担任俱乐部总经理,推动球队从中乙一步一个脚印,踢上了中超,一晃就是9年。 

2013年和2014年,梅州客家队连续两年以中乙南区冠军身份进入冲甲附加赛,均告失利。但曹阳受投资人的信任并未打折扣,终于在2015年成功冲甲。九年来,曹阳得到了投资人的高度信任。

“老板自身是一个资深球迷,而且是业余足球的高手,是懂行的老板,从不干涉俱乐部的工作,对我是充分放权”,曹阳十分感激投资人的信任。同时,广东省体育局也给予曹阳最大的支持,多次在曹阳和球队面临困境时,及时伸出援手。

“九年了,从繁华的省城广州,到欠发达的山区县城五华,我不敢说自己的工作是高大上,但这份工作确实非常有意义。我是梅州地区出来的球员,能回到家乡工作,为家乡的足球事业尽一份力,回报家乡和投资人,是我的荣幸”。

冲超后,曹阳来不及享受太多的喜悦,新赛季的引援工作已经悄然开启。“明年我们的目标肯定是保级,而且一定要保级。现在最紧迫的事情就是打造明年的阵容。上了中超,投入肯定要加大,我希望在把控预算的基础上,加强队伍的实力”。

近几年,梅州客家队在引援尤其是外援引进上屡屡有惊喜之作,约翰·马里和敦比亚先后获得中甲金靴奖,桑科、杰帕都曾位列中甲射手榜前三,梅州客家也通过这些外援的引进卖出,实现了盈利。

约翰·马里 图/视觉中国

“这个俱乐部是我创办的,我非常清楚我的球队需要什么样的球员,而且我们在引援前都做了大量的案头工作。只要是我现场实地看过比赛的外援,都没有差的。”曹阳十分自信地说道。

曹阳希望利用梅州客家冲超成功的机会,带动粤东地区的职业足球发展,推动职业足球市场,“我们希望球队冲超后,能覆盖整个粤东地区,东至汕头,西至河源、惠州,能把这些地区的球迷带到梅州来。”

曹阳还透露,如果明年恢复实行主客场,“我们希望在梅州市委市政府的主导下,尽快完成俱乐部的股改工作,同时实行梅县和五华双主场,在球市门票收入等方面都比中甲更上一个台阶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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